10月份适合去哪个国家 布鲁克林孤儿读后感10篇(17)
那年圣诞节,敏纳把我们都拽进了卡洛塔的公寓;仅此一次,我们围坐在桌前共进餐食,不过首先把沾着酱汁的搅拌调羹和用婴儿食品罐装的没有标签的香料推到了一旁,给我们的盘子挪出地方。敏纳站在炉子边,试吃她的肉汤,我们贪婪地吞咽着她的肉丸子,卡洛塔在我们身后盘旋着,沾着面粉的手指摸过椅背,继而温柔地抚摸我们的脑袋和后脖颈。我们假装没有注意到,羞于在同伴和我们自己面前表现出我们喝着她的爱抚就像喝着她的肉汤一样热切。但我们都喝了。这毕竟是圣诞节啊。我们把肉汤溅出了盘子,拼命往嘴里塞着食物,在桌子底下用膝头互相顶撞。我偷偷擦亮手上调羹的手柄,安静地模仿着脖颈上手指的动作,按捺住转身扑向她的冲动。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盘子上,吃东西在当时已经成了一种颇为可靠的安慰物。她自始至终一直在爱抚我们,若是仔细端详那双手你说不定会吓一跳。
敏纳瞄到她的动作,开口说:“老妈,这让你很快活不是?我把布鲁克林没妈的孩子全带来给你了。圣诞快乐。”
敏纳的母亲只是发出一声悠长而哀恸的叹息。我们埋头猛吃。
“没妈的布鲁克林,”一个我们不认得的声音重复道。
说话的人是敏纳的哥哥,杰拉德。我们谁也没注意到他走进房间。他和敏纳很像,只是更丰满,个子更高,黑眼睛,黑头发,歪着嘴巴,唇角深缩。他穿一件棕色拼茶色的皮外套,没有解开纽扣,两手插在拼色口袋里。
“这莫非就是你那个小小的搬运公司,”他说。
“嘿,杰拉德,”敏纳说。
“圣诞好,弗兰克,”杰拉德·敏纳心不在焉地说,看也不看他的弟弟,反而用视线依次把我们四个扫了一遍,他犀利的眼神把我们一个个折成两半,就像断线钳对付劣质挂锁那样。没几秒钟,他就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我们——当时感觉如此。
“好,你也圣诞快乐,”敏纳答道。“去哪儿了?”
“北边,”杰拉德说。
“怎么,跟拉尔夫那群人一起?”我在敏纳的声音中觉察到了一些没听到过的东西,那是渴望,是谄媚,是紧张。
“差不多吧。”
“我说,大过节的,你就多说两句话不行吗?你跟老妈俩人,弄得这儿跟修道院似的。”
“给你带了礼物。”他递给敏纳一个塞得厚厚的白色公制信封。敏纳正要拆开,杰拉德却用充满旧式兄长权威的低沉声音说道,“收起来。”
这时候,我们意识到我们都在盯着他们看。除了卡洛塔之外,她在炉子前忙活,为大儿子堆起一盘宛如来自丰饶之角的不可能吃得完的餐食。
“妈,帮我打包。”
卡洛塔又是一声长吟,紧闭双眼。
“我会回来的,”杰拉德说。他走上前,伸出双手像敏纳先前那样爱抚母亲。“今天还有几个人非见不可,就这样。晚上肯定回来。你好好享受孤儿派对吧。”
他拿起用锡箔纸包好的餐盘,转身离去。
敏纳说,“瞪着眼睛看什么?吃你们的!”他把白信封塞进上衣内袋。信封让我想起马屈卡迪和洛卡弗蒂,还有他们那些崭新的百元钞票。砖面和灰泥,我在心中默默纠正自己。接着,敏纳挨个掌击我们的脑袋,力气用得有些大,中指那枚粗大的金戒指敲在我们头顶上,差不多就是他母亲抚弄的位置。
“我也不是只喜欢奶子大的女人,”多年以后他有一次这样告诉我,那时他早已戒掉了法院街的女孩,取而代之的是一场怪异而冰冷的婚姻。我记得当时我们正沿大西洋大道并肩而行,一个女人走过去,引得他回头张望。我的脑袋当然也跟着猛然抽动,动作既夸张又不由自主,像牵线木偶那样。“大家都误解了我,”他说,仿佛他是偶像明星而我是台下大众,是一大群亟欲理解他的观众。“事实上,对我来说,女人非得拥有一定程度的包裹物不可,明白我的意思吧?把她与你分开的东西,类似于绝缘体之类的。否则,你岂不要面对她赤裸的灵魂?”
含蓄些说,我们孤儿都是连通性方面的白痴,对世界上与家庭相关的线索都过度敏感。但凡想象出有哪个网络正在发挥效用,我们都应该首先怀疑自己。我们该把这类事情交给敏纳。正如他清楚我们父母的身份但永远不会透露一样,唯有弗兰克·敏纳拥有资格,去揣测法院街或整个世界背后的秘密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