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侠文化_隐士 蒋星_中国隐士与中国文化(6)
亦皆来集,请名龙岗书院,其轩曰“何陋”。
谪居聊假息,荒秽亦须治。凿巇剃林条,小构自成趣。开窗入远峰,架扉出深树。墟寨俯逶迤,竹木互蒙翳。畦蔬稍溉锄,花药颇杂莳。宴适岂专予,来者得同憩。输奂非致美,毋令易倾敝。
营茅乘田隙,洽旬始苟完。初心待风雨,落成还美观。锄荒溉开径,拓樊亦理园。低檐避松偃,疏土行竹根。勿剪墙下棘,束列因可藩;莫撷林间萝,蒙笼覆云轩。素缺晨圃学,因兹得深论。毋为轻鄙事,吾道固斯存。[35]
如果不是有王阳明自己的诗为证,很难相信这就是王阳明在龙场的一副多么安然、和乐的日常生活图景。
其次是随遇而安的自然之乐。“孔颜之乐”其实质就是一种自然之乐。无论是孔子所向往的“曾点之志”,还是孔子所赞许的颜回之乐,实际上都首先是一种自然、简单、朴素的生活,一种真实的平凡人生、一种没有功利追求特别是没有道德负累的生存状态。因此,虽然后人屡屡给它涂抹上了道德生活的色彩,但这只是反映了他们总是以道德主义的视角来看待一切的解读惯性,并不符合“孔颜之乐”的本质特性。可以说,它更象是道家所追求、崇尚自然的人生境界即“天人合一”的境界,它所置身的正是儒道交汇的价值境域。
远谪龙场,这对于一个具有强烈的淑世精神和抱负的士大夫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王阳明在龙场却能坦然面对各种困境,不仅亲自开荒种地、采蕨负薪,“箪瓢有余乐”;而且与僮仆嬉戏、与村老宴饮,与学生讲学,随遇而安,其乐无穷。中国隐士与中国文化
“ 顾谓二三子,取瑟为我谐。我弹尔为歌,尔舞我与偕。吾道有至乐,富贵真浮埃!若时乘大化,勿愧点与回。”[36]
“村翁或招饮,洞客偕探幽。讲习有真乐,谈笑无俗流,缅怀风沂兴,千载相为谋”。[37]
在王阳明看来,“乐”是心之本体,“虽不同于七情之乐,而亦不外于七情之乐。虽则圣贤别有真乐,而亦常人之所同有。但常人有之而不自知,反自求许多忧苦,自加迷弃。[38]只要能一念开明,顺情适性,自能于日常生活、凡人之情中体味“真乐”。总之,自然即乐,当哭则哭,当乐则乐,自然而然,心无挂碍,与万物同体,与天地同流。这种坦然、从容,如行云野鹤,随遇而安,的确表现了一种通过个体身心的安宁和顺所得到的“真乐”。宋明一般理学都不仅得孔颜之乐与常人的“喜怒哀乐”截然分开,而且强调必须去除此类世俗情感(“七情”)才能获此“至乐”,因此总是将“性”与“情”、“已发”与“未发”分开,而王阳明不同于一般理学家之处在于既承认孔颜之乐的超越性,又肯定其与世俗情感的沟通与一致性。
二是获得自由人生、独立人格之乐
王阳明“龙场悟道”的内容和意义,是一个历来颇受学者的关注和争论的问题。王阳明通过“龙场悟道”,为其心学理论体系的构建奠定了一些坚实的特独基础。这无疑是王阳明“成场悟道”的十分重要的内容和意义。但就王阳明思想演变的实际成果来看,阳明此时除了他用以“娱情养性”而后来不予保留的《五经臆说》[39]之外,并没有留下多少有价值的成形著作。所以,也可以说,王阳明“龙场悟道”的理论效应具有一定的且合理的滞后性,须在以后多年才逐渐在理论体系的构建上体现出来。那么,对于当时的王阳明来说,“龙场悟道”后最主要的直接效果应该就是其超越的精神境界的提升和自由、自信、独立的人格形态的确立。王阳明在龙场实际上是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危机的,它既来自险恶的贬谪环境,也来自内心的焦虑和困惑。而经过王阳明自己的努力,竟一一破解了这一巨大的生存危机,从而使王阳明获得了自由、独立的人格形态。首先,王阳明通过前述自建住处、种地采薪等劳动解决了自己的物质生活难题,重建了一个自己的日常生活世界,使自己能在其中“安而乐之”。其次,王阳明还在精神层面上努力实现了对得失荣辱的生死祸福、超越。《年谱》记曰:“时瑾憾未已,自计得失荣辱皆能超脱,惟生死一念尚觉未化,乃为石墩自誓曰:‘吾惟俟命而已!’日夜端居默坐,以求静一;久之,胸中洒洒”。[40]又有作于正德三年的《祭刘仁征主事》云:”死也者,人之所不免。名也者,人之所不可期。虽修短枯荣,变态万状,而必归于一尽。君子亦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视若夜旦,其生也奚以喜,其死也奚以悲乎?”[41]王阳明既然超越了得失荣辱、生死祸福,自然就会使自我的生命获得极大的解放和提升,赋予其超然洒脱的特质:“交游若问居夷事,为说山泉颇自堪”,[42]“渐觉形骸逃物外,未妨游乐在天涯”。[43]正是由于实现了一已生命的超拔,才使自我能够溶入于外在的广大宇宙之中,并在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中感受到山泉可喜、天涯可乐、人生可贵之情,感到生命存在的欢愉和满足。再次,王阳明最后还进一步超越了传统价值观的束缚。据《年谱》记载,阳明初到龙场时,“思州守遣人至驿侮先生,诸夷不平,共殴辱之。守大怒,言诸当道。毛宪副科令先生请谢,且谕以涡福。”[44][4]面对这种威胁和压力,阳明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义正词严地写信说:
2楼的就知道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