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近代史人物论文 历史研究应该是理性精神与诗性品格的深度结合(6)
一些朋友对我这样做有不同看法,认为远水不解近渴,兜的圈子太大了。我倒不这么看,研读理论著作,并不是要去发现什么现成的理论框架,将其简单地套到学术研究中来,而是通过研读这些理论著作,去开阔我们的视野,训练我们的思维,改善我们的研究方法,丰富我们看问题的视角。我认为在这方面收效比较明显,只可惜悟道太晚。
李:这应该需要一个比较长的过程了,也不能心急。
郭:是的,提倡读书,也得讲究方法,不是去乱读,而是找那些真正具有原创性的著作来读;也不是说要立竿见影,而是要反复读,读多了,效果自然也就显现出来了。
李:再回到《地理学》这部书,这部书的开头,涉及到不少传统地理学的东西,这部分的研究,也有一定难度,说准了,也不容易。
郭:导论部分最初写了近10万字仍未写完,一看不行,如此写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正题,于是废掉重写,现有的导论是重写的。初稿能写那么多说明准备是比较充分的,当然与原来的基础也有关。我本科和硕士研究生读的河南大学是个老学校,历史地理课学课程和一些相关文献如《尚书·禹贡篇》等在本科阶段都学习过。在硕士研究生阶段,为了撰写毕业论文,曾阅读过不少清人的地理学著作,当然也比较广泛地吸收了学术界既有的研究成果,如侯仁之先生的《中国古代地理学简史》和《步芳集》,王成祖先生的《中国地理学史》,中科院自然科学史所编的《中国古代地理学史》,李约瑟的《中国科学史》“地学卷”等。另外,博士学位论文原准备写到1934年,所以,1934年以前中国人撰写的地理学著作、翻译的外国地理学著作、编写的地理学教科书,以及刊登在报刊上的相关文章,凡是能找到的基本上都翻过,这些工作可能对从整体上把握传统地理学的发展及特点都有所帮助。
李:《地理学》出版后,还是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您刚才也说了,原来没想到能够出版,出版之后,赶上了学风变化,这书还重印过。您对这种现象有什么深入思考。
郭:这个问题没怎么考虑过。现在看起来我好像总是逆着学风变化做自己的研究。读硕士研究生时,理论学习很热,什么“新三论”、“老三论”、存在主义,层出不穷,我没有跟风,主要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可以说,开封十年,我基本上是在图书馆里度过的。我进图书馆,不仅仅是根据藏书卡片借书阅读,而是直接进库翻书。我对河南大学图书馆原来藏书的熟悉程度,可能要超过一些图书管理员。中国近现代史方面的图书资料,图书馆有什么书,没什么书,那些书有书没号,那些书有号没书,那些书摆错了位置,那些书插反了方向,我基本上都知道,所以使用起来特别方便。后来到北师大读书,我也是尽可能进库,争取早日熟悉书库藏书情况。我经常对学生讲,如果你在哪个大学读过书,却不知道学校图书馆有哪些藏书,那是个极大的损失。因为不跟风,所以一直比较边缘化。我很少有意和别人就某一热点问题展开讨论,也很难长期坚守在某些既有研究领域。如近代地理学研究,有学生就认为我放弃该领域太可惜,北大唐晓峰老师也曾希望我把民国部分写一写。坦率地讲,接着晚清地理学做,轻车熟路,比较省力,但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想,新问题总是不断涌现,放着新问题不做,守着老问题,我自己感觉很不好。许多同学老是为找不到选题而犯愁,我则总是因为选题太多做不完而犯愁。当然,我也可以集中一下时间,用两三年时间写一部专著,不停地写下去,出版社约稿时也都是这么要求的。但我总觉得,那不是智力创造,而是体力劳动,我自己不愿在同一个水平上重复劳动。《西潮激荡下的晚清地理学》是我30岁时写的,20多年过去了,研究水平应该上一个层次,总不能几十年总是停留在一个水平上。这几年想比较系统地阅读一些理论著作,思考一些理论问题,就是想提升一下自己。这工作有一定难度,慢慢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