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金王国_山顶王国锡金_锡金王国历代国王(2)
我搭乘了11点45分的第二班巴士。呼转的怨曲和热闹敲打的哀歌,一路不厌其烦地播放着,亦不厌其烦地被查岗的哨兵,上上下下的学生、阿飞、中年妇人,甚至全白衣裤的绅士搭车下车而按下暂停键,偶尔行到山溪边停下,男人们纷纷大摇大摆地走到路边解决排泄,依着顺山而下的泉水洗洗手,甩干,漫不经心地挑选路边妇人削好的黄瓜。我如法炮制,黄瓜像是浸过冰雪,凉爽而脆硬,抹上的椒盐有一股奇怪的油香。
过了半晌,我才想起,原来这奇怪的油香,便是玛萨拉味,次大陆最常见的香味类型,奶茶以此命名,咖喱中此味型最为广泛,甚至,冰淇淋也能有此口味。
嗅着玛萨拉的味,我一路到了加德满都。
这城市的神坛是精美。我曾在克什米尔见过尼泊尔式屋檐的寺,在拉达克遭遇了尼泊尔木匠和铜匠艺人后代的村落,他们在那个遥远的西方已经生活了几百年。而来到真正的尼泊尔,在永远嘈杂的加德满都,才发现这些完整木建筑成群结队地出现,才有烟火永垂的安稳气,即使我刚刚到来第二天就连续发生了三天也是如此。神性的印度和都发生了巨变,总是在和斗争的尼泊尔,却牢牢地与这些仿佛不朽的檀板永远相伴,像是踩在巨大的时间漩涡,有一种无可奈何、楚楚可怜的永垂不朽。
走在那加阔特的山脊上
四处游晃了一个月后(我不敢说是环游尼泊尔,事实上,绝大部分游人的行踪只是在尼泊尔中部的一小块地方),我又回到了加德满都。已是中国国庆黄金周过去,加德满都泰米尔区滚滚人潮依旧,只是中国面孔渐次由西洋面孔取代。毕竟,尼泊尔的黄金月还是10月和11月,只有在这时,你才能看到没有一丝云彩和烟霾遮蔽的喜马拉雅。
我在泰米尔街上抓到了灰子,一个在从樟木出境时遇见的河南少年。山顶王国锡金说动了让他跟我去谷地北边的山脊走一走。我们在市中心搭乘巴士到达巴德岗,在这座已经太多人赞誉的城镇歇了一晚。巴德岗比起已经充斥了太多丽江式中国女嬉皮的泰米尔,又有更自在和迷人的气度。4点半到天黑是最好的时光,我们在遥远年代的神庙高台上看夕阳打过屋檐,躁动的青年和恋人坐在戏台上随着日光渐渐消隐。当暗黑来临,牛肉蒸饺的香味和灯光成了唯一吸引的所在,拎着两包蒸饺踩着石板路,晃晃荡荡回到旅店。
“馍馍”是喜马拉雅南麓地区最著名的食物,从拉达克到尼泊尔、锡金和不丹,都被认为是当地的“国民食物”,也被公认是“藏族美食”,很显然,它是经藏地传往喜马拉雅地区的汉地食物。在尼泊尔,它的标准形制是蒸饺。但在靠近锡金的葛伦堡,我在当地最好的餐厅吃到的馍馍却让我大吃一惊——姑娘端上来四个大包子,而且还是鲜猪肉馅的,这在次大陆非常罕见,原来,馍馍的指代对象,可以是所有的中式有馅面食吧。
在巴德岗度过一夜后,我们在清晨搭乘巴士到那加阔特(Nagarkot),小公共车满满当当的人,依然有人站在车顶,一路有人上上下下,一个小时就抵达了那加阔特。
车在村口停下,我在村口又吃了一碟牛肉馍馍,但实际上,这个小山村那些迷人景观的旅店还更在山中最远处。我们背着行李,从山腰一直穿越到山顶,在一家有着180度喜马拉雅山雪峰景观的旅店住了下来。在那个停电的夜晚,老板娘的小女儿就着黯淡的烛光扑在桌上写作业,窗外松林有风,清淡又凛冽,都好像根本不在意我们嘴边的腥膻。
隔壁邻居送了貌不惊人的不丹“生态”苹果给我们吃。不免一起围桌夜谈,叫了啤酒后,山中再次停电,只能就着烛光和月光下酒。谈起尼泊尔和不丹的徒步差异,我们一致同意:不丹的高门槛服务最具近代殖民地情趣,是成功的国家资本主义营销范例;尼泊尔则是全球贸易中被迫以低价保持竞争力,由无数有丰富资源的供应商互相竞争。
同样依靠喜马拉雅,不丹徒步就像它的旅行一样,人为设置的门槛,使它更少为人熟悉却也更为舒适——这个国家的山区没有她的邻国尼泊尔那样的食宿茶屋,然而服务周到尽职的旅行社会为你安排好随行的一切,包括在4200米海拔的野外营地为你烹饪出大餐的职业厨师,以及像是中世纪风格的,却非常有帮助的马帮随行。
离衰退的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