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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学史(四)-罗素.pdf(5)

2019-07-25 20:07 网络整理 教案网

自此以下,则漩涡的发展等等所进行的方式都与德 谟克里特的讲法大致相同。灵魂是物质的,是由呼吸与热那类的微粒所组成 的。 (德谟克里特认为呼吸和风在实质上与气不同;它们并不仅仅是运动着 的气)。灵魂-原子布满着整个的身体。感觉是由于身体所投射出去的薄膜, 一直触到了灵魂-原子的缘故。这些薄膜在它们原来所由以出发的身体解体以 后,仍然可以继续存在;这就可以解释作梦。死后,灵魂就消散而它的原子(这些原子当然是继续存在的)就不能再有感觉,因为它们已不再与身体联 系在一起了。因此,用伊壁鸠鲁的话来说就是: “死与我们无干,因为凡是 消散了的都没有感觉,而凡是无感觉的都与我们无干”。至于神,则伊壁鸠鲁坚决信仰他们存在,因为否则他就不能解释广泛流 行的神的观念的存在了。但是他深信,神自身并不过问我们人世的事情。他 们都是遵循伊壁鸠鲁教诫的合理的快乐主义者,所以不参与公共生活;政府 是一种不必要的费事,他们的生活幸福而美满,所以并不感到政府有诱惑力。 当然,通神、占卜以及所有这类的行为纯粹都是迷信,信仰天命也是迷信。所以并没有任何理由要害怕我们会触惹神的震怒,或者害怕我们死后会 在阴间受苦。

虽然我们要服从自然的威力 (这是可以科学地加以研究的), 然而我们仍然有自由意志,并且在某些限度之内我们乃是我们自己命运的主 人。我们不能逃避死亡,但是死亡 (正当地加以理解时)并不是坏事。如果 我们能按照伊壁鸠鲁的箴言审慎地生活下去的话,我们或许能成就一定程度 的免于痛苦的自由。这是一种温和的福音,但是对于深深感受到人类不幸的 人,它却足以激发热情。伊壁鸠鲁对于科学本身并不感兴趣,他看重科学,只是因为科学对于迷 信所归之于神的作用的种种现象提供了自然主义的解释。当有着好几种可能 的自然主义的解释时,他主张用不着在其中选择某一种解释。例如月亮的盈 亏就曾有过各式各样的解释;但其中任何一种只要它不引出神来,就和别的 解释是一样地好;至于企图要决定其中哪一种是真的,那就是无益的好奇心 了。所以伊壁鸠鲁派实际上对自然知识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贡献,也就不足为 奇了。由于他们抗议晚期异教徒对于巫术、占星与通神的日益增长的信奉, 他们也算做了有用的事;但他们却和他们的创始人一样始终都是教条主义 的、有局限的,对个人幸福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没有真正的兴趣。

他们能背诵 伊壁鸠鲁的教诫,但是在这一学派所存在的整个几百年中间,他们并没有对 伊壁鸠鲁的教诫增加任何新东西。伊壁鸠鲁唯一著名的弟子就是诗人卢克莱修 (公元前99—55年),他是 和尤里乌斯·凯撒同时代的人。罗马共和国的末期,自由思想成为风尚,伊 壁鸠鲁的学说在有教育的人们中间非常流行。但是奥古斯都皇帝提倡复古, 提倡复兴古代的德行与古代的宗教,因而使得卢克莱修的 《物性论》一诗湮 没不彰,一直到了文艺复兴的时代为止。这部书在中世纪只保存下来了一份 手稿,幸免于被顽固派所毁灭。几乎从没有过任何别的大诗人要等待这么久 ① 在我们今天,艾丁顿解释测不定原理时也提出了一种类似的见解。 的时间才为人所认识到,但是到了近代,他的优异性差不多已经是普遍公认 的了。例如他和卞哲明·佛兰克林两个人就是雪莱所喜爱的作家。他的诗以韵文表现了伊壁鸠鲁的哲学。虽然这两个人有着同样的学说, 但两人的气质是迥然不同的。卢克莱修是热情的,比伊壁鸠鲁更加需要有审 慎权衡的教诫。他是自杀而死的,似乎是患有时时发作的神经病,——有些 人断言是由恋爱的痛苦,或是由春药的意想不到的作用所致。

他对伊壁鸠鲁 有如对一位救世主一般,并且以宗教强度的语言赞颂了这位他所认为是宗教 摧毁者的人:当人类在地上到处悲惨地呻吟,人所共见地在宗教的重压底下,而她则在天际昂然露出头来用她凶恶的脸孔怒视人群的时候——是一个希腊人首先敢于抬起凡人的眼睛抗拒那个恐怖:没有什么神灵的威名或雷电的轰击或天空的吓人的雷霆能使他畏惧;相反地它更激起他勇敢的心,以愤怒的热情第一个去劈开那古老的自然之门的横木,就这样他的意志和坚实的智慧战胜了;就这样他旅行到远方,远离这个世界的烈焰熊熊的墙垒,直至他游遍了无穷无尽的大宇。然后他,一个征服者,向我们报导什么东西能产生,什么东西不能够,以及每样东西的力量如何有一定的限制,有它那永久不易的界碑。由于这样,宗教现在就被打倒在人们的脚下,到头来遭人践踏:而他的胜利就把我们凌霄举起。如果我们接受了传统关于希腊宗教与仪式的欢愉快乐的说法,那末伊壁 鸠鲁和卢克莱修对宗教所表现的仇视就非常之不容易理解了。例如,济慈的《希腊古瓶之歌》歌颂了宗教的礼仪,那便不是一种使人心充满了阴暗恐怖 的东西。我以为流行的信仰,大部分绝不是这种欢愉快乐的东西。对奥林匹 克神的崇拜比起其他形式的希腊宗教来,迷信的残酷性要少一些;但是即使 是奥林匹克的神直到公元前七世纪或六世纪时,也还有时候要求以人献祭,① 这种办法是在神话和戏剧中记载下来了的。

在伊壁鸠鲁的时候,整个野蛮世 界还都公认以人献祭的办法;甚至于直到罗马征服时,野蛮人中最文明的人 在危急关头,例如在布匿战争中,也还是使用这种办法的。詹·哈里逊已经极其令人信服地证明了,希腊人除了对于宙斯及其一族 ① 下文引自屈味连 (R.C ,Trevelyan )先生的英译本,卷一,第60—79 页。 (参见三联书店中译本, 1958 年版,卷一,第3 — 4 页。——译者) ① 卢克莱修举出过伊妃格尼亚的牺牲,作为宗教所铸成的祸害之一例。卷一,第85—100 页。 的正式崇拜而外,还有着许多其他更为原始的信仰是与野蛮仪式多少相联系 着的。这些信仰在一定程度上都被吸收到奥尔弗斯主义里面来,奥尔弗斯主 义成了具有宗教气质的人们中间所流行的信仰。人们往往设想地狱是基督教 的一种发明,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基督教在这方面所做的,仅仅是把以前流 行的信仰加以系统化而已。从柏拉图 《国家篇》的开头部分就可以看出,对 死后被惩罚的恐惧在公元前五世纪的雅典是普遍的,而且在苏格拉底至伊壁 鸠鲁的这一段时间内恐怕也不曾有所减少。 (我不是说少数受过教育的人, 而是说一般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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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坚决反对“宗教是一种颠倒了世界的唯心主义世界观”,“哲学唯心主义也是颠倒了的世界观,认为精神是第一性的,物质是第二性的,这同宗教唯心主义世界观是一致的”,“哲学唯心主义以抽象的理论体系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一般的宗教信仰则是以盲目信仰超自然力量的非理性感情形式来表达自己的观念的”等等说法。(自古以来,在全世界的宗教中,否定创世主信仰的只有佛教,以及少数新兴宗教。当然,最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并没有狂热的否认宗教,而是引用培根的话告诉读者:稍微研究哲学的人成了无神论者,深入研究哲学的人则皈依了宗教。

宗教方面真诚信仰的重要性,卢克莱修是和任何基督 徒一样地深信不疑。卢克莱修在描叙了当人成为一种内心冲突的受难者的时 候,是怎样地力图逃避自己并且枉然无益地想换个地方以求解脱之后,就说 道:①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想逃开自己——而这个自己,说实话,他怎样也逃不开;与自己意愿相反,他还是紧紧抓住它;他憎恨自己,因为他老不舒服,但却不能认识他的病痛的原因;是的,只要他能清楚地认识了它,那么,每个人就会把一切别的都抛开,而首先去认识万物的本性,因为这里成为问题的,不是一个人的一朝一夕的境况,而是永恒时间中的境况,在人们死后那全部时间之中他们所将要度过的那种境况。伊壁鸠鲁的时代是一个劳苦倦极的时代,甚至于连死灭也可 以成为一种 值得欢迎的、能解除精神苦痛的安息。但相反地,共和国末期对大多数罗马 人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幻灭的时代:具有巨人般的精力的人们,正在从混乱 ① 卷三,1068—76。我引用的仍然是屈味连先生的译文。(前引中译本,卷三,第186—187 页。——译者) 之中创造出来一种为马其顿人所未能创造的新秩序。但是对于置身于政治之 外并且对于权力和掠夺毫不关心的罗马贵族来说,则事情的演变一定是令人 深为沮丧的。

何况在这之外又加上了不断的神经病的磨难,所以卢克莱修就 把希望根本不生存当作是一种解脱,这是不足为奇的。但是怕死在人的本能里是如此之根深蒂固,以致于伊壁鸠鲁的福音在任 何时候也不能得到广泛的流传;它始终只是少数有教养的人的信条。甚至于 在哲学家们中间,自从奥古斯都的时代以后也都是照例拥护斯多葛主义而反 对伊壁鸠鲁主义的。的确,自从伊壁鸠鲁死后,伊壁鸠鲁主义尽管日益萎缩, 但仍然存在了六百年之久;可是随着人们日益受到我们现世生活的不幸的压 迫,他们也就不断地向宗教或哲学里要求着更强烈的丹药。哲学家们除了少 数的例外,都逃到新柏拉图主义里面去了;而没有受教育的人们便走入各种 各样的东方的迷信,后来又越来越多地走入基督教,基督教在其早期的形式 是把一切美好都摆在死后的生活里的,因此就给人们提供了一种与伊壁鸠鲁 的福音恰好相反的福音。然而与伊壁鸠鲁非常之相似的各种学说,却在十八 世纪末叶被法国的philosopes(哲学家们)所复活了,并且被边沁及其后学 们传到英国来;这是有意地要反对基督教而这样做的,因为这些人对基 督 教的敌对态度和伊壁鸠鲁对他当时的宗教是一样的。第二十八章 斯多葛主义斯多葛主义虽然和伊壁鸠鲁主义起源于同时,但是它的学说却历史更长 而变化更多。

它的创始人——公元前三世纪早期的芝诺——的学说,与公元 后二世纪后半叶的马尔库斯·奥勒留的学说是截然不同的。芝诺是一个唯物 主义者,他的学说大体上是犬儒主义与赫拉克利特的结合品;但是斯多葛派 则由于渗入了柏拉图主义而逐渐放弃了唯物主义,后来终于连一点唯物主义 的影子都没有了。他们的伦理学说的确是改变得很少,而伦理学说又是大多 数斯多葛派所认为是最主要的东西。然而甚至于就在这方面,着重点也有所 转移。随着时间的推移,斯多葛派关于其他的方面讲得愈来愈少,而关于伦 理学以及最与伦理学有关的那些神学部分便愈来愈受到极端的强调。关于早 期的斯多葛派,我们要受一个事实的限制,即他们的作品流传下来的只有少 数的片断。唯有塞涅卡、爱比克泰德和马尔库斯·奥勒留——他们都属于公 元后一世纪至二世纪——的作品是完整地流传了下来的。斯多葛主义比起我们以前所探讨过的任何哲学派别都更少希腊性。早期 的斯多葛派大多是叙利亚人,而晚期的斯多葛派则大多是罗马人。塔因(《希 腊化文明》一书,第287页)疑心迦勒底曾对斯多葛主义有过影响。于伯威 格正确地指出了,希腊人在对野蛮世界进行希腊化的时候,给他们所留的却 是仅只适合于希腊人自己的东西。

斯多葛主义与早期的纯粹希腊的哲学不 同,它在感情上是狭隘的,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是狂热的;但是它也包含了为 当时世界所感到需要的、而又为希腊人所似乎不能提供的那些宗教成份。特 别是它能投合统治者,吉尔柏特·穆莱教授说: “几乎所有的亚历山大的后 继者——我们可以说芝诺以后历代所有主要的国王——都宣称自己是斯多葛 派”。芝诺是腓尼基人,大约于公元前四世纪后半叶生于塞蒲路斯岛上的西提 姆。他的家庭很可能是从事商业的,而且很可能当初是商业的利益把他引到 雅典来的。然而到了雅典之后,他变得渴望研究哲学了。犬儒学派的观点要 比任何其他学派的观点都更投合他的胃口,但他却多少是一个折衷主义者。 柏拉图的弟子们指责他剽窃了学园的学说。在整个斯多葛派的历史上,苏格 拉底始终是他们主要的圣人;苏格拉底受审时的态度,他之拒绝逃亡,他之 视死如归,他那关于干了不正义的勾当的人对自己要比对别人伤害得更大的 说法,这一切都完全与斯多葛派的教训吻合。苏格拉底对于冷暖的不闻不问, 他在衣食方面的朴素,以及他的完全摈弃一切肉体的享受,也同样是如此。 但是斯多葛派却从不曾采用柏拉图的理念说,而且大多数的斯多葛派也反对 柏拉图关于灵魂不朽的论证。

只有晚期的斯多葛派才追随柏拉图,把灵魂认 为是非物质的;而早期的斯多葛派则同意赫拉克利特的观点,认为灵魂是由 物质的火构成的。这种学说固然在词句上也可以从爱比克泰德和马尔库斯 ·奥 勒留那里找得到,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是把火认为真正就是构成物理事物的四 原素之一。芝诺对于形而上学的玄虚是没有耐心的。他所认为重要的只是德行;他 之重视物理学与形而上学,也仅仅在于它们有助于德行。他企图借助于常识 来与当时的形而上学进行斗争,——而常识在希腊就意味着唯物主义。对于 感官可靠性的种种怀疑困恼了他,于是他就把相反的学说推到了极端。“芝诺从肯定现实世界的存在而开始。怀疑派就问:‘你所说的现实是 指什么?’ ‘我是指坚固的和物质的。我是指这张桌子是坚固的物质’。怀 疑派又问: ‘那么“神”呢?灵魂呢?’芝诺回答说:‘完全是坚固的;假 如有的话,那比桌子还要坚固’。 ‘那末德行、正义或者比例也都是坚固的① 物质吗?’芝诺回答就: ‘当然是十足坚固的’。”在这一点上很显然地,芝诺也象许多别人一样,由于热衷于反形而上学 而陷入到他自己的另一种形而上学里面去了。这一学派始终坚持不变的主要学说,是有关宇宙决定论与人类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