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故论衡_商务国故论衡_国学概论章太炎(5)
许啸天则根本连"国故学"也否定,他说,"'国故学'三个字,是一个极不彻底极限极浪漫极浑乱的假定名词;中国的有国故学,便足以证明中国人绝无学问,又足以证明中国人虽有学问而不能用"。然相对说来,国故学"还算是比较的头脑清晰的人所发明的;有的称'国学',有的称'旧学',有的称'国粹学'。在从前老前辈嘴里常常标榜的什么'经史之学'、'文献之学'、'汉学'、'宋学';那班穷秀才,也要自附风雅,把那烂调的时文诗赋,也硬派在'国粹学'的门下。种种名目,搜罗起来,便成了今日所谓的'国故学'。"17
而清华学生梁实秋则可以接受"国学"这一名词,他论"国学的性质"说:"国学便是一国独自形成的学问,国学便是所以别于舶来的学问的一个名词"。这样的"国学",实际就是晚清人所说的"中学"。对此梁氏其实也有些保留,盖他以为"学问这个东西,是不分国界的";他也承认"中国在未开海禁以前,所有经天纬地的圣经贤传、祸国殃民的邪说异端,大半是些本国的土产"。现在虽然"杜威罗素的影响也似乎不在孔孟以下,然而我们暂且撇开古今中外的学问的是非善恶的问题不论,为命名清晰起见,把本国土产的学问叫做国学,这却没有什么不可以的"。18
蔡尚思稍后总结性地将国学界定为:"国是一国,学是学术,国学便是一国的学术。其在中国,就叫做中国的学术。既然叫做中国的学术,那就无所不包了。既然无所不包,那就无所偏畸了。乃今之学者,或以国学为单指中华民族之结晶思想(曹聚仁),或以国学为中国语言文字学(吴文祺),还有以史学眼光去观察一切的(如章学诚、章太炎等),以及误认国学为单指国文(其人甚多不易枚举)与中国文学的(海上一般大学多以中国文学系为国学系)。"这些人"皆仅得其一体,而尚未得其大全。在吾却始终以为,中国的固有文化,都不能出此国学二字范围外"。19蔡氏所言不无随意处,如将章学诚也纳入"今之学者",其对吴文祺的主张显然误读(详另文),尤其他将"学术"与"文化"替换使用,皆可议;然其意在强调国学之"大全",的确与多数人特别是曹聚仁的主张异趣。
不论"国学"是否"国故学"的缩写,曹氏从学理上区分"国故学"与"国学"的努力显然不够成功;在多数时人认知中,两者基本是一回事,许多人的确将两者替换使用。总体言之,以上诸人大致都可纳入当时的趋新一派,然其关于"国学"与"国故学"的观念则相当歧异甚至对立,可知这的确是个使当时读书人烦恼困惑的问题。
东南大学的《史地学报》在介绍北大《国学季刊》时说,"国学之为名,本难确定其义。在世界地位言之,即中国学。分析为言,则中国原有学术,本可分隶各种学科,惟故籍浩博,多须为大规模之整理;而整理之业,尤以历史为重要;而研究之中,莫不须用历史的眼光"。20该刊关于国学的界定与梁实秋比较接近,并特别看出"整理国故"与史学的紧密关联;但更重要的是,《史地学报》提出了"中国原有学术"分隶"各种学科"这一直接关系到"国学"认同的关键问题。这里的"各种学科"当然指的是西学意义上的"学科",而"中国原有学术"必须经过"大规模之整理"才有可能"分隶"其下。21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