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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革命失败的原因 程光炜:1948、1949年的文化观察(3)

2018-02-06 13:45 网络整理 教案网

迟疑与展望

亲爱的劳埃得先生:

目前,他正在创作一部长篇小说,名字叫《四世同堂》。由于下面一些原因,他的事情正处于混乱状态。或许,我最好先给你简单谈一下问题的症结所在。

左:老舍,中:巴金,右:曹禺。

在《〈雷雨〉序》中,曹禺曾这样分析自己:

我不知道怎样来表白我自己,我素来有些忧郁而暗涩;纵然在人前我有时也显露着欢娱,在孤独时却如许多精神总不甘于凝固的人,自己不断地来苦恼着自己,这些年我不晓得“宁静”是什么,我不明了我自己,我没有希腊人所宝贵的智慧——“自知”。

这段话,是作者为什么要写这个剧本的注脚,但不妨说也是他对自己内心世界的真率剖析。在熟悉曹禺的人眼里,“胆小怕事”和“惶惶不安”其实是他性格中的一个侧面,其中,还夹杂着某种“自卑感”,和“自暴自弃的思想”。然而作为现代话剧的大师,曹禺又是舞台上的强者,是左右并安排他人物命运的艺术主宰。戏剧与生活,是曹禺必须面对、却是两重完全不同的世界——也就是说,在戏剧中他永远是“主动”的、出击的,而在生活面前却总是被动的,恰如他自己所说:“我不明了我自己”。

大概是因为这种被动性,1947年初,刚从美国返回、应邀任上海实验戏剧学校教授和上海文华影业公司编导不久的曹禺,就受到了旧日学生兼秘密地下党员刘厚生、方倌生和任耀德的“包围”:“他们关心着他们所敬爱的老师,这一方面是师生的情谊,同时,也是接受了党组织交给他们的任务。”由于抗战时期在重庆时就与南开中学校友周恩来相识,他对共产党并无恶感;由于目睹国民党那些接收大员以接收之名大发横财的种种劣迹,出于知识分子当时那种普遍的义愤,他甚至还接受了学生们两周一次在育才中学参加政治学习的建议,读的是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和其它革命书刊。正如他在回答为什么执导电影《艳阳天》的问题时所说:“中国人有一副对联,叫做‘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横额:‘莫管闲事’。这,我认为不对。我们必须明辨是非,必须恳切做事,不怕麻烦,不怕招冤。”但从《艳阳天》的导演意图和剧情看,曹禺在艺术世界中又是相当自觉和清醒的:主人公阴兆时是一个明辨是非且敢于为弱者打抱不平的律师。魏卓平所办的孤儿院因为靠近码头,而且比较偏僻,被当过汉奸的巨商金焕吾看中,并强行收买做了秘密仓库。阴兆时明知金焕吾有钱有势,但不畏强暴,挺身而出,起而为魏卓平辩护。因魏卓平已被迫在契约上签字,事情已无法挽回。不久金焕吾因囤积居奇被人揭发,秘密仓库遭到查封。他迁怒于阴兆时,指使恶人在阴四十寿辰当天殴打了他并在其家中大砸一通。最后,经阴兆时激烈抗争,法庭判决金焕吾犯汉奸罪,孤儿院房产也完璧归还。剧情一波三折、波涛汹涌,由于有著名电影演员石挥(饰阴兆时)、李健吾(饰金焕吾)、崔超明(饰杨大)、石羽(饰魏卓平)等“加盟”,影片打出“好人没有活路”的鲜明主题,电影一开演即在国统区各大小城市引起了轰动。

1947年下半年,曹禺接受了文华影片公司的聘请,写作了电影剧本《艳阳天》,并亲自担任导演,用了将近四个月时间,拍摄成影片。

影片上映已是1948年的春天,这是曹禺对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的特殊献礼。“我不明了我自己”,但又希望在时代的抉择中有所行动,这种矛盾与期待相掺杂的行为模式,不是曹禺一个人,也是他所属的中国知识分子群体在1948年前后的真实写照。在分析老舍思想的矛盾时,有人曾指出:“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对国民党失望,同时渴望共产主义的那种自由才去投身革命,他渴望着一种个人精神自由也才去参与共产主义运动。”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曹禺每到晚上偷偷收听解放区的广播,对战场上的胜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为此,他还与老同学和朋友孙浩然做过一次严肃的长谈。据孙浩然追忆,“他说,他经过多年的探索,逐渐明确了一条道路,那就是共产党才真正是为人民的,他要走这样一条为人民的道路。他说:‘我要走了!’希望我留下来,等待全国解放的到来。他谈得很深,也很严肃,他同地下党的关系,主要是由金山负责联系的,他去香港的票,也是金山为他搞到的。”然而,在根本的意义上,无论是戏里戏外也好,被动与主动也罢,决定着曹禺去留的,很大程度上还是作为中国知识分子的正义感、道义感。如前所述,1948年的蒋家王朝早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由于全面地贪污腐败、连年征战不止,它不光在广大知识分子心目中,更在广大民众心目中失去了最后一道光环,其统治的合法性基础受到了普遍的质疑与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