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志不怎么样_许立志博客_许立志(2)
许立志最喜爱的两位中国当代诗人是海子和顾城,这从他对他们诗歌的借鉴与化用可以看出。他的《梧桐山巅》系海子《祖国(或以梦为马)》的变奏,《最后的墓地》中有点别扭的那句“时辰走过,他们清醒全无”想必化自海子《九月》“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而《黄昏偶感》“黄昏已尽”、《青春驿站》“年关已近,年月很长”,很可能来自顾城《墓床》“人时已尽,人世很长”,还有《夜班》“这黑色的眼睛啊,真的会给我们带来光明吗”显然化自顾城著名的《一代人》,只是变肯定为疑惑,不再信任关于前途光明的任何说辞,无论这说辞出自自己热爱的诗人还是出自“他们宣扬”,等等。然而若论对死亡主题的偏爱程度及死亡诗篇的数量,许立志远远超过了这两位同样自戕而死的前辈诗人。
翻阅他的藏书令人恐惧,他会在那些打动他的句子下画上黑线,而这些句子十有跟死亡有关。譬如顾城诗集《暴风雨使我安睡》中,被画了线的诗句有:“你既是渔人,/就应在风暴中丧身”,“即使整个世界都把你欺骗/死亡也还是忠心的伴侣”,“死亡是位细心的收获者/不会丢下一穗大麦”,“死亡虽然丑陋,却能引起赞叹”,“死亡是一个小小的手术/只切除了生命/甚至不留下伤口”,“星星的样子有点可怕/死亡在一边发怔”……画线的那双手,就是流水线上昼夜如飞的那双手,也是在一座大厦的十七层将自己的身体撑上窗台的那双手;当我逼近这些书中的黑线,我想到的却是画线者最后在空中画下的那条黑线——
许立志纪念专辑︱吴晓波读诗
我弥留之际
我弥留之际
我想再看一眼大海
目睹我半生的泪水有多
我想再爬一爬高高的山头
试着把丢失的灵魂喊回来
我想在草原上躺着
翻阅妈妈给我的《圣经》
我还想摸一摸天空
碰一碰那抹轻轻的蓝
可是这些我都办不到了
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所有听说过我的人们啊
不必为我的离开感到惊讶
更不必叹息,或者悲伤
我来时很好,去时,也很好
评/秦晓宇
这是一首辞世之诗,直抒胸臆,内容似乎并没有太难解之处。立志的母亲是个虔诚的徒,确曾把《圣经》送给从未去过草原的小儿子。有些人根据最后两行,认定立志死得“很好”,甚至据此否认立志那决绝一跳的抗议意味。殊不知,此诗末尾写到了“来时”与“去时”之好,但这之间的一生呢,也很好吗?其实第一节“目睹我半生的泪水有多”已挑明惨痛的人生,也正因为如此,根本谈不上“好”的死亡才是一种“很好”的解脱。许立志
2014年1月底离开富士康后,许立志有近半年没写诗,6月至7月突然爆发性地写了十几首,《我弥留之际》就是其中之一,然后他就此搁笔。这些诗充满了抵近生死大限的缱绻与决绝,其中有首《老蝉》在同时期那些强烈的自白诗中稍显另类,就诗论诗也更出色:
她不过是在我心里种下一座深深的庭院
好让我在午后的蝉鸣下纳凉,慵懒
摇摇蒲扇,眯缝着一跳一停的眼
来者秋风夏凉,一袭长发惊扰了众蝉的耳语
树荫下我的身体无关世界
在一只老蝉合眼的瞬间,一点点消逝
蝉只有短短一季的生命,饮风吸露,居高悲鸣,自古就是诗人悲剧命运的象征。“老蝉”更是大限将至的意象,当它“合眼”时,“我”也随之消逝。诗人将死亡置于一种舒适悠闲的日常氛围中,而非某些痛苦、激烈的情景下,凸显了日常之无常,读来更令人动容。现在的问题是,“秋风夏凉”、“一袭长发”的“她”会是谁呢?我以为,这个充满魅力的神秘女子,就是死神;而“她”种下的那座“深深的庭院”,便是诗人内心根深蒂固的死亡意识。
我也昨天也喝了黑芝麻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