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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政治文化特点 任剑涛:中华文明究竟要为整个人类承担些什么?(2)

2018-02-18 10:04 网络整理 教案网

超越地理意义的“天下”概念

中华文明曾经拥有一个天下体系,以地理奠基,以五服、朝贡制度保障,以天下情怀升华。相比而言,基于地域对“天下”概念的建构,既要有继承,更要有超越。很明显,中国古代对天下体系的建构,在地理因素已经有了历史突破。古人常常认为中国就是中原,就是汉族的天下。在中国的边疆理念史上,人们长期认为中原的周边,都是蛮、夷、戎、狄,只有汉族人可称华族。这种地理概念逐渐扩大,中国对东亚甚至东南亚、中亚局部发生重大影响之后,地理意义上的天下概念,已经拓展与“天下”概念原始的地理含义迥然相异的地步。这个结构性突破,是由一个现代性事件所引发的,那就是1840年中国开始“睁眼看世界”,“天下”逐渐变成近代的“世界”、今天的“地球村”。

并非对朝贡体系的重建

第二,我们重启中华文明的天下情怀,并非仅仅去重建一个原来以五服体系、朝贡体制为支撑的制度结构。有一种说法,中国崛起一定以美国衰落为写照,或者说东方崛起一定以西方衰落为前提。换言之,当代“以我为主”的中国之世界观及其相应的制度体系,乃是天下制度结构在时下的反刍。这种立于中国历史的现代版天下体系,可不可能将历史上那种恩威并重、道德感化和政治安排在当下重新结合起来呢?很难。从历史的视角看,传统五服制度的地理想象是蛮丰富的,但在五服范围展开的朝贡制度建构,靠的不是一手而是两手:一方面是化外民族对华族文化的自愿接受,另一方面则是军事征服提供的强大动力。仅仅着重前一方面的伸张,并将之视为重建天下体系的精神依托,恐怕与历史事实不相符合。

我们可以重温著名历史学家陈序经的《匈奴史稿》,从中能够获知,汉朝与匈奴争战,失败的匈奴进入欧洲,让欧洲人感受到黄种人的可怕。这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天下体系建构的武力因素绝对不低于道德感化与文化认同因素的作用。而今靠武力重建天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至于朝贡制度,并非当下国人臆想的那样,是周边国家诚心诚意臣服于中国。周边国家到中国朝贡,常常仅具有中国单方面自认的外人恭敬而来,其实朝贡者甚少这种虔敬。所谓“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绝不只是中国支撑位弱国的国家间政治心态,而是中华文明对外体制的核心——只不过它体现为两个面相:在古代,凡是来朝贡的国家,表示你臣服于中华政权,因此可以得到极大的物质馈赠。这是一种朝贡体制的道德感动制度;在现代,中国国势微弱之时,国家需要维持面子心理,因此宁愿向外人让渡利益,从而维持其统治地位。

不过当代国家间的往来,更重视平等交往和利益互惠,这就肯定不是对朝贡体系的当下重建。

克服古代天下传统的弊端

比较而言,传统的天下体系所包含的三方面含义,地理和制度意义上的当代价值已经不太明显。这一体系中真正有益于人类开拓光明的未来,主要是它的精神理念,即天下情怀。中华民族关注整个世界,重视人的价值一致性,所谓“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对今天这个纷纷攘攘的世界而言,确实是最可宝贵的理念。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并不是指天下人都归属于皇族一家,臣服于皇帝一人。相反,其基本精神是“同气相求,民胞物与”。其建立在人的一致性尊严、共同性发展、平等性共享的基础上,就能够具备环宇的感召能量。基于此,中华民族的天下情怀,不囿于举国眼光,而必是全球眼光。换言之,这样的情怀,不仅仅只对中华民族自己具有现实意义,倒是对全球治理具有普遍意义;不仅仅是追求民族文化的独特性,而是要全面放开视野,使全球各国、万国万民,都能同呼吸、共命运。由此便具备超越异质性的民族国家建构起来的对峙性世界体系的可能。

在这个意义上,重启中华文明的天下情怀,主要是要重启中华民族足以矫正现代世界体系冲突机制的宝贵成分。同时,有效克制中国古代天下体系中有“万邦来朝”体现的那种独占鳌头、独领风骚的排斥性观念。如此,中华民族才能真正对人类光明灿烂的未来担负起责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