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铁的两极字母_圆形磁铁_磁铁的两极(11)
舟迅又进了那间包厢,他和黄奕文三次见面都同一个地方。
只有黄奕文一个人。
你为什么不等我电话?他面无表情地质问。
舟迅原本可以告诉他,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但见到黄奕文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舟迅反倒不想让他知道,他说,是啊,我没等,有事。
为什么不等?他继续问。
我有事。他说。
什么事?
我要上班的,上班时间到了。舟迅说。
你很需要钱吗?黄奕文不依不饶地问,你可以让人打、让人骂、陪人喝、陪人睡,不就是为了钱吗?
他想反驳,说些“请尊重我”类似的话,可是,他本来就从事这样的工作,做着让别人开心的工作,就比如现在,黄奕文坐在他对面,他也是他的客人,他在工作时间内,面对着客人他必须微笑。但他笑不出来。
我按照你的要求,打过电话给你,是你没时间。舟迅缓慢地说。
黄奕文说,那我现在有时间了。
舟迅说,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不用电话了。
黄奕文说,我要你陪我去喝酒。
舟迅说,这里喝吗?
不,外面。
外面哪里?舟迅问。
你来就是了。
舟迅想了想说,不安全的地方我不去。
黄奕文说,问问你的主管看,是我比较安全,还是你比较安全。
舟迅的工作也是暂时的,比如现在这家酒吧,他们属于临时工,随时换地方,不安全的应该是他这样的人,而黄奕文的身份,按小酒保说是黑社会的,连他都认识,说明是常客。况且就黄奕文这身份,也是得罪不起的。
好吧,可是我一整晚的台费不少。舟迅不忘了这一点。
钱不是问题。黄奕文不耐烦地说,不会少给你一分钱的。
他们开着车子去海边。南海湾。
潮汐变得安然恬静,缓缓地向岸上涌着,声音比白日里静了不少。远处看不见底的暗黑,唯有沙滩的汽灯亮着,泛着白光的岩石上爬满苔类植物。
黄奕文把西装丢在车上,鞋子也丢了,拿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子,不管不顾的径直往海边走去,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像个醉汉,细沙在他的脚下深陷成螺旋,一排长长的浅坑蜿蜒到海浪的边缘,慢慢渗着水。
舟迅傻傻地坐在车里,刚才一路上黄奕文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各自想各自的心事。黄奕文车子开得飞快,连拐弯道都飞驰而过,舟迅在车里被惊得心慌却也忍着不看他一眼,不问一句,他倒要看看黄奕文带他去什么地方喝酒。
黄奕文把舟迅丢在车上,就像他丢下的西装和鞋子,他没有回头,一个人固执地往前走。
舟迅是再大的牌也不能死守在车里,他知道对黄奕文发嗲是没有用处的,这个男人不吃这一套,他喜欢用解决问题,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舟迅下了车,车门被他“嘭”地用力关闭,海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和黄奕文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鞋里进了沙,他索性也把鞋子脱下来丢在一旁。
黄奕文坐下,把杯子放在沙上,打开酒倒上两杯。拿起一杯慢慢喝着,另一杯就摆在脚边上。
舟迅没好气地坐下,端起旁边的杯子一口喝掉,浓烈的红酒味像止咳糖浆混了酒精一样难喝,说甜不甜,说酸不酸。
黄奕文没有看他,把他手里的杯子抢过来又倒了一杯。
他慢慢地说,我第一次给陌生人倒酒。他用了陌生人,没有用“你们这样的人”算是客气。
舟迅说,哦,我倒是常喝陌生人的酒。他故意的。
黄奕文问,你为什么做这一行?
你都说过了,是为了钱。舟迅说着抚一抚被风吹乱的头发。
钱真的那么重要吗?他问。
舟迅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有时候,钱有时候是很重要的。
什么时候呢?
在你极度需要的时候。
你很缺钱吗?
一句话触痛了舟迅,他想起陈明,他慢慢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在我生活的那个城市,我从来不缺钱,钱可多可少,少了就少花,多了就多花,我不太在意的。
现在你在意了。黄奕文看着他说,你为了钱做着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他的辛酸。舟迅抢过酒来自己倒了一杯,难道你没有吗?
我没有。黄奕文说。
你信不信到时候美国会毫不犹豫的第三次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