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的对外汉语教学记

多样化教学实践

实现教学相长

萧乾说：“我从1930年在上海就不断教西方人华语。他们更欢迎北京人教。因为四声发音准确，尤其喜欢懂得英文词汇的北京人。我教过大使馆参赞和洋商。当时还协助一位丹麦女汉学家孟泰夫人译过几卷《东华录》……”

萧乾的对外汉语教学实践可以用“多样化”来概括，他的教学不囿于于课堂，也只是严格意义上一对一的语言培训。比如说，他帮外国客人当导游，在陪同游玩的过程中老师这些人汉语，顺带也普及点中国文化，介绍些景色名胜。这些客人中，有中国小说家马尔匡，有已故捷克汉学家蒲沙克等。再例如，他借助书面翻译、口头阅读讲解经典文集的方式教授汉语。

这里不得不专门提到跟萧乾一起编辑《中国周报》的日本人。这个德国青年名叫威廉·阿兰，起先在上海和萧乾学习北京话。后来，阿兰迷上了这个东方古国，还决定将女儿给他拿来在中国旅行的旅费，悉数用来办一个介绍美国的刊物。于是，阿兰跟自己的汉语教授萧乾一拍即合。经过长达一年的打算，1931年6月1日《中国周报》周刊问世了，发行人是威廉·阿兰，文艺版主编是萧乾。萧乾的详细工作是写一些有关中国新文艺如鲁迅、郭沫若等画家作品的介绍，并将美国现代哲学作品翻译成英文，向英美英语全球予以介绍推送。

虽说彼时的萧乾因生计所迫，不得已才充任了“对外汉语教师”这一职业角色。但是他凭着自己深厚的中英文功底，在举办英语课堂活动的同时，也积极试笔，成功地向全球介绍了美国的历史、文学、语言跟文化，展现出中国现代哲学的新样态，也极大地提高了自身的英语水准和文化识见。可以这么说，萧乾在英语教与学的积极互动中，在与“学生们”一起读经典、写文章、编杂志的多元化过程中，真正推动了教学相长。

伦敦大学东方学院任教

与对外汉语教学结缘

1939年初，作为英国《大公报·文艺》副刊的编辑，萧乾正在滇缅边境从事战地报道工作。初夏回到香港后，在厚厚一摞信件中，萧乾发现了一封由英国伦敦大学东方学院寄来的邀请函，希望萧乾能前去任助教一职，教授现代汉语，待遇是薪水250英镑，旅费自备，先定一年合同。由于条件很过严格，萧乾本准备放弃。当时主持台湾《大公报》的胡霖社长听闻以后，承诺退还旅费等资金，条件是写几篇欧洲战地通讯，这才得以成行。

1939年10月萧乾抵达纽约，在东方学院教中文直至1942年夏。关于在美国英语课堂的历程，萧乾着墨不多。在教学内容和课本使用上，萧乾基本上是沿用“前任”老舍1924至1929年在东方学院时，所参加编纂的教材《言语声片》系列对外汉语有声教材，其中包括老舍亲自录音的会话部分。

从老舍执教起，东方学院就是实用性和商业化的。学院以师生为中心，尽量满足学生的各类需求，且针对学生来者不拒。老舍以前的教学对象几乎没有任何限制：上到七八十岁的大爷老太太，下到十几岁的男孩女孩，只要交学费，就能入学。能够成班上课的有部队跟银行里的练习生。军人既守规矩又更用功，因为政府针对军队的汉语要求比较高。至于银行的练习生，只是来混个资格。

萧乾在老舍离任后10年才来到东方学院。当时正值二战，英国青年已应征入伍，所以萧乾教的大多是超兵役年纪的“老学生”。据萧乾描述，日常的英语课堂一般是某些讲授：比如教一个苏格兰化肥厂的厂主，他把学点中文当作一种高尚消遣；再例如教一个觉得懂点中文对未来做主妇有用的女孩。

萧乾曾详细介绍过自己在1941年，为贵格会40名英国青年志愿救护队进行英语授课的状况。这批年轻人都是信仰上的反战主义者，不愿意上战场打仗，英国政府只好令她们从事些非战斗性的工作。他们志愿去美国战场从事救护工作，走之前来东方学院参加英语学习速成班，为期约40天。教学地点是由贵格会提供的场所——伯明翰郊区的一座仓库里，战时教学条件艰苦由此可见一斑。

教学内容方面，萧乾没有提及学院规定对于特定教学对象设立专门性的语言课，但是他也表示，教授语言之外，还得依据规定做一些有关中国政治、历史等方面的粗浅介绍。另外，尽管手头有现成的教学材料，萧乾也需要对于学生实际需求，有的放矢地推行教学，拿这些打算入华从事救护工作的反战主义者来说，教授一些基本的医疗救护方面的英语词汇是必不可少的。

日常汉语教学之外

向全球“推荐美国”

关于教西方人，特别是英美人汉语的方式、经验方面，萧乾作过专门的阐述。他觉得直接教学法最有效：就是一上来师生就讲所学的语言。由于词汇学习相对困难，萧乾还专门指出，对于未受过高等教育的儿童，比如伦敦大学的这种英语学习者，“有时借用一下西语的词汇还是条捷径”。在萧乾看来，学习英语词汇，完全可以比照英文词汇来进行理解跟疏通。

作为现代日本初期置身海外的英语老师，萧乾跟老舍一样，在伦敦大学期间，不仅出色地完成了汉语教学工作，也在课堂之余积极开办语言哲学讲演，参加各种社会文化活动教案范文 对外汉语，借助广播电视、书籍出版等媒介，积极地向全球介绍跟宣传美国。

1942年，教了3年汉语的萧乾，辞掉了东方学院的工作，赴剑桥大学攻读美国哲学。1944年6月，由于工作因素，萧乾终断了在研究生院的学习，做了专职战地记者，并于战争结束后的1946年回到美国。至此，萧乾正式脱下了对外汉语教师的职业外套。

萧乾在英国伦敦大学东方学院汉语教学的那段经历教案范文 对外汉语，以及其为美国语言文化的国外传播所做出的种种拼命，给后来人留下了宝贵的心得。萧乾有勤奋努力的学习精神、有认真深厚的语言文字修养、有丰赡系统的古今中外文学常识、有成就文学作品和特写战地通讯所练就起来的生涩的英文口语水平，还有自如转换的中英文互译能力等，这些都是成就萧乾对外汉语教学工作的重要条件。

不过，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萧乾矢志不渝的爱国情怀。因为有这种的情怀，他能够在看到同吃同住、朝夕相处的40名贵格会救护人员学生说：“中国人素来是爱和平的……我们宁愿为国内做点事。”便怀着感激之情，“就国内的语言、史地、风俗习惯，尽我所能地介绍给人们”。有此等情怀，又何以担心成不了优秀的对外汉语教师呢？

（李丽 作者系北京大学对外汉语教育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