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速递】李志河，钟秉林

作者简介/李志河:山西师范大学信息技术与智慧教育研究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钟秉林:北京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名誉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秦一帆:山西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硕士生；潘霞:山西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硕士生

文章出处/《江苏高教》2020年第8期35-42

关键词/高校教师；教学学术；学术共同体；实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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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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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是高校教师学术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种独特的学术类型。文章采用定量和定性研究相结合的方法，编制了包括观念、知识、交流和反思等四个维度的调查问卷，对中国30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40多所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进行调查分析，多维度、全方位地展示中国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现状。研究发现：中国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整体水平良好，观念维度和反思维度对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发展无显著影响；教学维度下的师生交流对于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发展具有显著影响；知识维度下的各类知识在不同人口学变量下，对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发展产生不同影响。因此，提出回归大学本质，实现教学学术系统性；促进交流与协作，构建教学学术共同体；关注性别、年龄的差异性，增强教学学术培训的针对性；注重信息技术素养，补齐高校教师教学学术短板的对策。

论点摘编

❑ 研究得出，男性教师在知识维度得分显著高于女性教师，男性教师对教研知识和信息技术知识掌握的更为系统完整，在技能操作中表现出一定的优势。

❑ 研究得出，高校教师教龄对于教师的教学学术能力水平具有显著性影响，教龄在5年以下的教师的教学学术水平普遍比较低，而教龄在30年以上的教师教学学术水平明显高于其他年龄段。

❑ 知识维度与高校教师年龄之间呈现出显著性差异，具体表现为随着教师年龄的增大，教师的经验阅历更丰富，知识也更渊博，知识维度下的教学知识和教研知识上升趋势明显，信息技术知识变化较为缓慢，说明青年教师适应信息技术需要一定时间，年长教师掌握运用信息技术具有一定的挑战性。

❑ 教龄对反思维度存在显著性差异，从整体来看，随着教龄的增长，高校教师教学反思展现出一种曲折型的上升态势，主要反映在学生发展反思和教学研究反思的显著变化，或许在长时间的高校教学过程中，教师对教学有了更多感悟和经验，对学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更能启发高校教师对学生发展和教学研究进行反思。

一、问题提出

教学是大学最古老的角色任务，也是教师职业的本质所在。但是自从洪堡改革后，大学被赋予教学与科研的双重使命。在市场和社会需求的的推动下，大学的科研倾向愈演愈烈，教学逐渐被边缘化。

对此，1999年美国学者欧内斯特·博耶（Boyer，E.L.）撰写了名为《学术反思》（Scholarship Reconsidered：Priorities of the Professoriate）的报告，对高等院校畸形的学术观进行了批判，并且首次提出了“教学学术”（Scholarship of Teaching）的概念,他依据学术在教育中的功能层次，将学术划分为研究学术、整合学术、应用学术和教学学术[1]。

此后，欧美学者就掀起了对于教学学术的研究热潮。舒尔曼（Shulman，L.S.）对教学学术内涵进行了补充和完善，他强调关注学生学习行为在教学中的重要性，将“教学学术”拓展为“教与学的教学学术”[12]。格拉塞克（Glassick）等人基于已有研究，提出衡量教学学术的六个方面，即清晰的目标、充足的准备、合适的方法、有意义的结果、有效的呈现和批判性反思［3］。

我国高校也存在“重科研，轻教学”的倾向，科研成为教师评聘和晋升的主要依据，高校教师将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科研，教学逐渐被边缘化，高等教育教学质量遭受严重质疑。

教育部门连续下发《关于加强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提高教学质量的若干意见》《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类教学质量国家标准》《高等学校教师队伍建设“十二五”规划》等文件，提出培养和造就优秀师资队伍，强化教学质量和提升教学水平［4］。

《教育部高等教育司2019年工作要点》强调，“推动高校教师将老师作为第一身份，将教书作为第一工作，将上课作为第一责任”［5］。提升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成为推进我国发展为教育强国、人才资源强国的关键。

近年来，学术界对于高校教师“教学学术”的关注逐渐升温。国内关于教学学术的研究主要从教学学术与教学质量、教师专业发展、教学学术运动、教学学术机制的互动关系，以及不同类型大学教学学术发展现状等方面开展。

从研究方法上看，主要停留在理论探讨层面，基于实证性研究教学学术的较少［6］。实证性研究也主要探讨不同院校类型教师教学学术的差异性［7］，没有关注高校教学学术的影响因素分析，有针对性建议比较少。

为了较为全面地考察我国高校教师教学学术发展水平，提高研究的针对性和实证性，本文采用定量与定性研究相结合的方法，通过访谈法和问卷调查法，以30个省、直辖市和自治区的40多所高校的12538名教师为研究样本，希望可以回答以下三个问题:

（1）目前我国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总体发展状况如何？

（2）影响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发展的主要因素有哪些？

（3）在推进高等教育发展的过程中，如何提升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工具的编制（略）

1.问卷编制与检验（略）

在参阅相关资料与专家访谈等的基础上，编制了以观念、知识、交流和反思等四个维度为核心的“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调查问卷”［8］。其中，观念维度主要包括学生观、课程观和教学观；知识维度主要包括教学知识和教研知识；交流维度主要包括同行交流和师生交流；反思维度主要包括课程教学反思、学生发展反思和教学研究反思。每一维度下都设置了相关题项，利用李克特5点量表方式进行计分。

2.试测（略）

3.信效度分析（略）

（二）问卷正测与研究对象的选择

本研究选取我国高校各个专业院系的专任教师和教务人员为研究对象，采用线上电子问卷、线下纸质问卷相结合的方式发放调查问卷，覆盖山西、北京、甘肃、广东和河南等30个省、直辖市和自治区，发放问卷总计15000份，回收12600份，回收率84%，剔除无效问卷62份，有效问卷为12538份，有效率为99.5%。如表2所示为调研样本的基本情况统计。

三、研究发现

（一）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总体水平现状呈现

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总体水平实际均值（3.94）高于理论均值（3.89），各维度上的得分均较高，而且数据集中程度较好，这不仅反映了我国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总体水平良好，还说明所选取的40所高校教师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表3所示为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状况。

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在不同维度呈现出不同特征。

其中观念维度中，学生观（4.33）与课程观（4.45）的均值都高于观念维度的均值（4.22），而教学观的均值（4.01）远低于观念维度的均值，教学观与课程观、学生观之间的均值相差较大，说明高校教学观念发展不太均衡，这种顾此失彼的现象亟待改进。

在知识维度中，知识维度（4.15）、教研知识（3.92）和信息技术知识（4.21）的均值都与总体水平（3.94）接近，表明教师对于教学知识的掌握较为全面和扎实。

在交流维度上，并不是太理想，不论是交流维度（3.68），还是子维度下的同行交流（3.74）和师生交流（3.88），均低于总体的平均值（3.94），而且低于同一层级下其他均值，说明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在交流维度上较为缺乏，有待改进和增强。

在反思维度中，反思维度（3.68）、课程教学反思（3.90）和教学研究反思（3.92）的均值都低于总体水平均值（3.94），表明高校教师在教学学术水平在反思维度上也需不断提高，加强对课程教学和教学研究的反思。

（二）人口学变量的差异性检验

1.性别

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得出，教师性别在知识维度（P=0.04。男性教师在知识维度得分显著高于女性教师，男性教师对教研知识和信息技术知识掌握的更为系统完整，在技能操作中表现出一定的优势。此外，教师性别在观念维度和反思维度上不存在显著差异，如表4所示。

2.年龄

通过单因素方差分析得出，年龄在知识维度（p=0.02

3.教龄

高校教师教龄分为5年以下、6~10年、11~15年、16~20年、30年以上等五个挡位。除观念维度外，知识维度（p=0.00

经过事后多重比较（LSD）发现，在知识维度上，5年以下教龄高校教师得分显著低于其他年龄段得分；11~15年教龄高校教师得分与16~20年教龄高校教师得分相差不远，都显著低于30年以上教龄的高校教师得分。

在交流维度，5年以下教龄高校教师得分显著低于其他年龄段得分。在反思维度上，5年以下教龄高校教师得分显著低于其他年龄段得分；6~10年教龄高校教师得分显著高于16~20年教龄高校教师得分；11~15年教龄高校教师得分显著高于16~20年教龄高校教师得分；16~20年教龄高校教师得分显著低于30年以上教龄高校教师得分，如表6所示。

由此可知，高校教师教龄对于教师的教学学术能力水平具有显著性影响，教龄在5年以下的教师的教学学术水平普遍比较低，而教龄在30年以上的教师教学学术水平明显高于其他年龄段。

4.学历

学历是高校教师的身份标签，是考察高校教师的重要条件之一。通过对学历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可以看出，高校教师的学历水平与观念维度、知识维度、交流维度和反思维度之间均无显著性差异，如表7所示。

5.职称

职称是教师专业能力和职业能力的一种标志。高校教师的职称晋升主要考察教师的师德、教学水平和科研能力。如表8所示，高校教师职称和知识维度（p=0.00助教得分显著低于讲师得分和教授得分；讲师得分显著低于教授得分；副教授得分显著低于教授得分。

（三）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发展的主要影响因素分析

研究结果显示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总体水平良好。其中，观念维度和反思维度呈现稳定发展状态，教学维度下的师生交流对于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发展具有显著影响高校教师教案模板高校教师教案模板，知识维度下的各类知识在不同人口学变量下，对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发展产生不同影响。

为精确了解人口学变量会影响各维度下的具体项目，我们以四个维度为研究要点，通过图例从微观层面对观念维度、知识维度、反思维度和交流维度的人口学变量进行解释和分析，清晰地展示高校教师教学学术水平的影响因素及其内在机制，有助于提出切实可行的改进措施。图1-4中的实线线条代表差异显著，虚线线条代表差异性不显著。

1.观念维度

教学观念是高校教师开展教学实践的关键，反映了教师对学习者、课程、活动等的认知和理解。高校教师观念在性别上无显著差异，具体来看，女教师的学生观略优于男性教师，这或许与女性心思细腻、性格温和的特质有关，相比男性教师更加细心、耐心，但这对总体差异并无影响。

与此同时，高校教师观念在年龄、教龄、学历和职称上均不存在显著性差异。这充分说明高校教师的性别、年龄、教龄、学历和职称等人口学变量在观念维度上对教学学术水平发展产生的影响不大，如图1所示。

2.知识维度

教学知识是教师教学的基本前提，涉及到专业知识、教育与心理知识、方法学知识以及信息技术知识等知识内容，既是一种抽象的意识形态，也是个人成长过程中的经验形成。教学知识既包括使用语言、文字、图符等符号表示的显性知识，也包括经验性和情境性的隐性知识［9］。

调查数据显示，高校教师性别与知识维度存在显著差异，男性教师知识维度上优于女性教师，如图2所示，这主要在于男性教师在教研知识和信息技术知识的掌握方面表现出明显优势。知识维度与高校教师年龄之间呈现出显著性差异，具体表现为随着教师年龄的增大，教师的经验阅历更丰富，知识也更渊博，知识维度下的教学知识和教研知识上升趋势明显，信息技术知识变化较为缓慢，说明青年教师适应信息技术需要一定时间，年长教师掌握运用信息技术具有一定的挑战性。

从教龄上分析，教龄对知识维度的影响呈现出阶段性特征，总体显示，在教师开展工作之后的10年，知识维度呈现上升趋势，之后明显下降，转而又急速上升。其中，教学和信息技术知识升降幅度较大，科研知识上下浮动较为平稳，这可能与高校教师当时所处环境、工作热情和承担的角色等相关。

知识维度与学历不存在显著性差异，表明学历不会通过知识维度，影响高校教师教学学术发展。在职称上，知识维度表现出显著性差异，随着职称的上升，知识维度下的三类知识都呈现上升趋势。但值得关注的是，在信息技术知识上，从讲师到副教授出现了下降趋势，培养和提高高校教师的信息技术素养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