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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读书的故事 中国人应该首先学好中文(2)

2018-01-08 06:04 网络整理 教案网

每个人本能地都用母语思考,所以对母语的修养越深,能调动的资源、语汇以及联想就越丰富。当然语言也是有发展、变化的,时下的许多新的网络语言,老一代的人就跟不上了。不过要成为汉语文化的一部分,还有待时间的淘洗。

个人学中文的经历和体会

我的中文熏陶来自三个方面:家庭、学校和自己乱看书。我只是个案,有我们这一代人的普遍性,也有特殊性。

1、家庭

我最早知道的诗就是“春眠不觉晓”,那是我3岁的时候,早晨起来正好外头下雨了,我母亲一边给我穿衣服,一边吟这首诗,用她的方言湖州调吟。每一个地方的方言不一样,吟的调子也不一样。我母亲是湖州人,所以她就是用湖州话吟。我到现在想起“春眠不觉晓”这首诗,自然心里就出现湖州调。还有其他的,比如说《滕王阁序》后头的两首七绝,在我印象中也是湖州调,像唱歌一样,现在还会唱。

我中学有一位国文老师是河北人,他在课堂上教那个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就是用河北调来吟的。所以我现在想起这个诗的时候,就出现那个调,与湖州调完全不同。吟诗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记得住,跟唱歌一样,而且对音韵、平仄自然而然就熏出来了。但是用普通话是很难吟的,连有的韵脚都不对。听说中文吟诗已经申请联合国非物质遗产,不知确否。

我大约五岁上一年级的时候,我母亲就教我念《论语》,只是挑一点,不是念很多,也不逼我背,就让我知道一点。

有一段经历虽然比较短,对我影响却很大。在我初中的国文课本中有一篇文章是“郭子仪单骑退回纥”,选自《资治通鉴》。老师讲得特别生动,使我对郭子仪这个人发生很大的兴趣,于是对《资治通鉴》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很想知道《资治通鉴》是怎么样的一套书。特别是小学课本就有“司马光打破缸”的故事。原来作者就是这个司马光!更加好奇想看这书了。碰巧,我父亲有一位朋友家里藏了很多线装书,我现在已经忘记具他怎么知道我想读《资治通鉴》,对我非常嘉许,居然就送了我一套《资治通鉴》(可能他正好要搬家,处理书籍),我还记得是好几排木匣子摞起来,大概是很好的版本,当然现在早已不知去向。

我那年暑假(大概是初中三)没事,就开始出于好奇,从头一本一本地看《资治通鉴》。其实也不见得都懂,挑着看。书里每隔几段,就有“臣光曰”,就是司马光的评语,表达他对这段历史的看法。因为是写给皇帝看的,所以称“臣”,这可能也是古史的一个传统。《史记》里头不是也常有“太史公曰”吗?我忽然兴起,一段一段把那个“臣光曰”抄在一个本子上,同时也作为练毛笔字。但是为了要说明他这一段评语说的是什么事,我就得把前头的那段历史事实用自己的话做一个简要说明。

这样抄了一段时间以后,被我们家的一位常客发现了。他姓郝,是我舅舅的同学,我母亲对他非常尊重,称他为“郝大哥”。让我叫他“郝寄爷”,是干爹的意思。那个时候在我心目中他是老头儿,但他事实上大概不到50岁。他学问很大,什么都会,从前有一种全科的中学教员,从数理化到国文英文都会教,缺什么老师他都能补上去。当然最重要的是国文,他的旧学底子非常厚。我最爱听他讲话,有一肚子掌故,外带发牢骚、骂一切看不惯的人和事。他看到了我抄“臣光曰”的笔记本,突然对我写的史实概要很欣赏,认为概括能力很强,觉得孺子可教,说了一句“可以与言《左传》矣”。陶渊明读书的故事于是乎他就开始主动教我《左传》,讲得特别生动,使我对《左传》产生很大兴趣。因为《左传》从文字来讲,跟《资治通鉴》很不一样,它太简练、古奥,以我当时的程度要是没人讲解,是很难靠自学读下去的。他给我讲也是选读,加上他自己的见解,像讲故事一样,特别生动,而且常使我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而且发现日常用的许多成语原来就典出《左传》。例如“疲于奔命”这个词原来与一个叫公申巫臣的故事有关系,等等。这样,我对《左传》越来越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