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缺月挂疏桐待到春来花自开

三更时分，苏门父子三人闲话，苏洵令二子评小汐。

苏轼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花哨二月初。”

苏轼忆起日前想为她写词，好歹不依。

先奉承说他胸有万卷，笔头生花，能使无盐有貌，妲己有德。后论西施入吴、夏姬亡国、萧后去扬、绿珠坠楼，美名天下知，是祸不是福。自己并不稀罕招来祸事的虚名。愿得一心人，从此为他荣。突然明白，小汐举来的例子里，除绿珠坠楼之外都出自自己手书的《杜秋娘诗》，小女子竟有读史而知兴替，读人而明得失之才。

“子由，你怎么看。”

“惠而有色。”这句仍是苏轼说的，苏辙微笑附和：“诚如兄言。”

苏轼：“养在深闺可惜，有机会带她出去，有哪家公子未娶妻，品行好有才华的说给她。”

苏辙满腹疑惑的看了兄长一眼，望向苏洵，苏洵不置可否。

深夜。

苏家灯火寂静，苏洵在窗前捻须望着偏房。

四日前肖家公子宴请，席上，少年承诺，他每月出二十两作苏家小妹月例。

“她的心思，她自己未必知道，我却清楚。苏东坡缺月挂疏桐”少年像自言自语般说了前话，接着冷冷道：“我不想让她知道身份的时候，她若知道了。”

话至此断了，反比说完整更可怕。

原想收留孤女，清白端正即可，谁知此女非池中物。

苏洵一夜辗转不提。

次日。

小汐因一大早与苏轼拌嘴恼了，坐到苏辙几案边整理平日手稿打发时间。

苏轼要茶喝，小汐起身去添，顺手拿了点心来。

“小妹什么时候做点心给我吃？”

小汐瞪他一眼：“不会！”

“女工？”

“也不会！”

“反了反了。”苏轼摇头：“日后如何度日。”

“长兄种粟而后得食乎？织布而后有衣乎？”

苏轼摇头无语，埋首做自己的文章。

子汐宝宝是山东人，今年2月份开始才成为网络主播，现在网络直播平台的监管越来越严格，但是子汐宝宝显然没有当回事，这次的剪衣服事件发生之后，火猫tv也表示会严肃处理，网上关于她剪衣服露点的视频也基本上被删除，她的直播间也两度被封，即便如此子汐宝宝依然没有受到什么冲击，只是在微博上表示自己会坚强不会倒下。洛汐儿闻言脸色先是一变，随后哼声道：“我告诉你吧，天擎哥哥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他跟你提离婚是早晚的事，我劝你趁早自动离去吧，免得大家都尴尬。静坐了许久,邹衍之把苏青婵抱了起来,长指仔细地梳理着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发旋，低声道：“小婵，都怪衍之哥哥没有早些找到你，衍之哥哥以后会好好疼你，尽力弥补你，你把过去忘了，好不好。

苏辙举书指指苏轼：“长兄擅琴。”

怪物嘛，我想学什么你会什么！

刚得罪了他，小汐拐着弯和苏辙聊教琴的师傅要么开价太高，要么技艺不精种种。

苏轼忍笑：“想学，可以。交学费。之前教你《南乡子》，仍用集句，填词一首交来。书既读到百家，一刻时间足够。”

“写词，以什么为题呢？”

“弹琴。”

“琴在哪？我去抱来。”

“我不弹。苏东坡缺月挂疏桐”苏轼抿一口茶：“前人写弹琴，听琴，你用想的，想我弹什么。”

摆明刁难我。

小汐词成，先给苏辙看过。苏辙点头认可，才拿了放到苏轼桌上。

正巧欧阳修来访，小汐奉茶时，欧阳修拿着她填的词，苏轼赶忙解释：“小妹游戏之作，恩师见笑。”

欧阳修见小汐一介女子，可集句填词，唤她留下。苏轼再禀明词作主题，因小汐字迹不好，苏轼重新誊写，呈给欧阳修。

写到最后一句，他抬头看了小汐一眼，甚是无奈。

再看纸上词——

《南乡子》

明月出天山（李白）。栗深林兮惊层巅（李白）。春风桃李花开日（白居易），欢弹。四月南风大麦黄（李颀）。

落日满秋山（王维）。幽咽泉流冰下难（白居易）。不能终听泪如雨（韩愈），谁怜。蜀琴欲奏鸳鸯弦（李白）。

上半阙欢快，下半阙转为忧伤。她想象中‘听’来的苏子抚琴，前后情绪完全不同。

欧阳修朗声问：“子瞻何喜？”

小汐偷眼看苏轼，苏轼要开口被欧阳修阻止。

“须词人自述。但说无妨。子瞻何喜？”

“腹中贮书一万卷。”

“何忧？”

“美人如花隔云端。”小汐垂首屈膝：“是同长兄玩笑的。先生见笑了。”

小汐调侃苏轼初时想自己腹有万卷，考试后扬名天下，日后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琴音欢快。弹着弹着，琴音陡然伤悲，为什么呢？原来是想到自己由蜀地来京，与妻子王弗相隔千里，相思情重，使人不忍终听。

美人如花隔云端，而这把蜀人弹的琴却想合奏鸳鸯弦。

苏轼琢磨，一定是这小东西整理手稿时看到那首写给王弗的词。欧阳修称赞小汐伶俐，有苏门才俊之风。

小汐按着礼数谢过，言明自己想与苏轼学琴，希望欧阳修为自己说情。俯身行过礼，退了出去。

欧阳修见桌上小汐原稿，所书之字竭力模仿苏字，他年过半百，不类当局者迷。小汐词中暗有酸楚之意，子瞻对此全然不觉，言行以兄长自居，多怜爱之表。

“子瞻，有此佳人在侧，聊解诗书苦闷，教学相长，温故知新，何乐不为。”

苏轼应道：“谨遵恩师教诲。”

“子由，子瞻未解醉翁之意。”

苏辙作揖：“待到春来花自开。”

苏轼纳闷，这两人打什么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