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评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王小波是如何“炼”成的?
原标题:王小波是如何“炼”成的?
这是生活书店2018年的第28篇推送
留过洋,下过乡,做技术,写小说,特定的时代造就了特殊的文学天才,王小波丰富多彩而又英年早逝的一生留给后人持续不断的热潮。今天生活君推荐给大家的是房伟老师的新书《王小波传》(修订版),本书是目前市场上更新、更全、更深刻的王小波传记,也是书本更厚的、照片更多、制作更精美的王小波传记。
王小波是如何“炼”成的?
文丨吴义勤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小说《树上的男爵》有一个精灵古怪的柯西莫男爵。少年时期,柯西莫为逃避父亲的苛责,追求自由,逃到了树上,并在此生活直至终老。无独有偶,作家王小波在《革命时期的爱情》里也写到了一个爬在树上观看武斗的少年王二。革命名义下的野蛮拼杀,在王二眼中,仿佛成了兴高采烈的游戏。他给武斗双方运送过弹药,设计过投石器,但他的态度始终戏谑而冷静,甚至有点残忍。名家评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他拒绝将武斗的行为与革命的话语威权联系起来。这个反讽意味的情节深刻消解了“文革”的符号魅力——那些青春无悔的誓言、为革命献身的激情,还有酷烈的肉身献祭,不是“神圣而崇高”的悲剧,而只不过是“历史的诡计”,是孩子眼中荒诞滑稽的狂欢。而它的另一层含义还在于,那个藏身树上的少年,似乎拥有新的人生态度和价值观:那就是拒绝宏大概念的束缚,追求个体生命的意义和诗意的自我实现。这个树上的坏孩子,在王小波的其他作品中又化身为“绿毛水怪”的苦命情人、云南热风雾瘴里的狂野少年、黎明荒岛呐喊求生的巨人、隋末洛阳城的数学流氓、唐朝凤凰寨的裸体节度使薛嵩,等等,从而形成了新时期文学中一个独特的人物形象谱系——我们甚至可以说,这些“坏孩子们”,是独立于新时期文学审美规范之外的另一种可能性。
▲ 全民大炼钢
▲ 在京西八里庄家中电脑旁,王小波的许多作品都出自这台电脑(照片由李银河提供)
如今,这个“羞涩邋遢”的坏孩子,已经离开人间十几年了,而有关他的争议和误读却从没有停止过。王小波仿佛成了“无边的王小波”:既被崇拜着,也被消费着;既被垄断着,也被娱乐着;既被神化着,也被曲解着。如何“把王小波还给王小波”已经成了一个颇为复杂的命题。房伟的《王小波传》,给我们提供了理解王小波的一条不同路径。这本传记通过大量采访、回忆、论述等资料,加上作者的独特心得,描述了当代最有争议性、最富才情的作家王小波的一生。该书有文化传记的宏观视野,以“革命北京”到“后革命北京”的时空过渡为背景,以饱满的激情、丰富的资料和别致的视角,全面展示了王小波的生命细节、文学特异性、精神成长历程,及他与中国当代文化史的隐秘联系。作者以极具眼光的“叙事角度”,呈现了王小波“特立独行”的养成史。传记对王小波的不同生长环境进行了精彩分析,指出王小波之所以形成其特殊的文学价值观和表述方式,就其背景而言,是“革命北京”向“后革命北京”文化转型的产物。作为一名50后作家,王小波也是“红旗下的蛋”。他的精神成长史,既是“革命北京”这一红色帝都的产物,又是它的叛逆者。王小波是不同于王朔、姜文的另一种“大院子弟”。这个“大院”不是军队的大院,而是教育部、人民大学这样体制内的“知识分子大院”。他的文化传承中,苏俄文化的影响很少,而欧美经典文学,特别是马克·吐温这类讽刺文学的影响却很多。经历过“文革”的荒诞、知青生活的磨砺,王小波在留学美国后其自由主义思想方才在文学创作中“培养成型”。王小波的深刻也在于,他在“后革命北京”的氛围内,依然看到了“文革”荒诞逻辑的联系性,并努力地以反抗体制的奥威尔式的执拗将批判进行到底。这本传记丰富了我们对于王小波的认识,澄清了误读与误区,努力为我们还原了一个真实的王小波。在当下的王小波形象建构中,他被刻意打造为一个“文坛异端”的神话:他穷困潦倒,文学成就得不到承认,被文坛排斥;他是天生神童,是受难的“曹雪芹”或“卡夫卡”。然而,通过大量资料考证,作者在这本传记中告诉我们:王小波在《黄金时代》获奖前,并未打算成为职业作家;他辞职的动机也很复杂,后来虽无固定收入,但也并非穷困潦倒;王小波甚至一度想涉足出版、电视剧编剧,甚至软件设计等行业;王小波进入文学体制的努力以及他与文坛的恩怨也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这里既有文坛对他的冷漠,也有文坛精英对他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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