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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评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王小波是如何“炼”成的?(2)

2018-02-07 23:02 网络整理 教案网

▲ 在英国莎士比亚故居前,这是王小波生前最喜爱的一张照片(李银河提供)

从文学史的角度对王小波进行重新梳理和定位,也是这本传记的野心所在。早在王小波刚崭露头角的时候,他就有“文坛外高手”的称呼,去世后,又有诸如“浪漫骑士”等定位。然而,盲目贬低或抬高王小波都不合适。房伟在传记中为我们“重建”的王小波,是一个既与“新启蒙”有关系,又与之有区别的形象。正如凌宇的《沈从文传》,以“迟来的追认”改变了沈从文在现代文学史的地位,我们也期待着王小波的传记通过对他作品的重读、对其个人生活与当代历史语境隐秘关系的考察,揭示其作为优秀作家的特异性。王小波秉承新启蒙有关“人性尊严”的理想主义质素,又从欧美自由主义中汲取了营养,在20世纪90年代市场经济语境和“个人主义”大旗下,既表现了以对宏大叙事的怀疑为特征的解构精神,又表现出对“个性自我”的肯定。王小波对体制化权力关系的严峻批判,也使得这种建构与解构的“双重变奏”,既有别于朱文等新生代作家的边缘化姿态,又有别于80年代由政党与知识分子共同发动的新启蒙运动。王小波与自由主义的关系,既存在于其思想的实质,也存在于他死后的追认与再想象。王小波的存在,无疑对中国当代文学具有反思意义。王小波的自由主义,与90年代以来体制内知识界的自由主义思潮,显然也存在差异性。王小波属于20世纪90年代,又在文坛的时代审美规范之外,这一点有些类似残雪。但真正的大作家就是这样,他们深深地内在于时代,又时刻地警惕着这个时代庸俗的审美惯性,从而超越时代之上,形成真正的时代反思。王小波的成名与传播,有赖于传媒、文学市场和社会科学类知识分子,他不是传统文学圈子和体制培养的产物,因而产生了新的思想和文学表现形式,仅就这一点而言,对当下雷同化与均质化盛行的文坛而言,就有重要启示作用。

▲ 在铁狮子胡同一号时的全家福(宋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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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9年元旦送朋友下乡时留影,王小波接着也要赴云南插队(艾建平提供)

房伟从学生时代开始,一直喜爱王小波。他的《王小波传》在资料搜集上下了不少功夫,在广泛收集各类媒体报道、亲友文章和研究资料的基础上,还到王小波下乡插队的山东牟平等地进行了实地采访,奔波于济南和北京之间,取得了不少第一手材料,如很多王小波的同学、亲人、知青队友、朋友、相关文化界人士的录音和录像采访。他还在中国国家图书馆、哈佛大学图书馆、台湾大学等地寻找了很多旁证,如“文革”初期人民大学红卫兵武斗与王小波作品的关系、王小波获《联合报》小说奖的具体评奖经过及内情等,这都丰富了该书的资料,增强了传记的可读性。应该说,就当代作家传记写作而言,房伟的尝试是值得充分肯定的。当然,这本传记也还有不少有待加强的地方,但一个70后青年批评家以这样一种方式对其精神资源的隆重致敬,仍是可贵而真诚的。

不久前,特里克·莫迪亚诺获得了201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原因为“唤起了对最不可捉摸的人类命运的记忆。”王小波生前对莫迪亚诺也非常推崇,他甚至不惜在长篇小说《万寿寺》开篇就引述莫蒂亚诺《暗店街》的话:“我的过去一片朦胧。”如同《暗店街》失忆的私家侦探对记忆的寻找,《万寿寺》的王二也在唐传奇和现实的双重世界中迷失了自我。小说的结尾很伤感,也极具寓言性。记忆恢复的王二,重新被“嵌入”清醒的日常生活:“当一切都无可挽回地沦为真实,我的故事就要结束了。”可以说,如同莫迪亚诺的记忆迷思,王小波一生都试图以“有趣和美”的朦胧狂想,对抗被控制的命运记忆,对抗无聊、无趣的现实。那么,王小波的文学世界有什么呢?在《我的精神家园》,他鼓励读者用童心来思考问题,追求智慧和美,摆脱世俗功利的困扰,脱离宏大概念的诱惑,才能看到生命的超然与文学的意义。名家评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他想象的“人文之路”是这样的:“在两条竹篱笆之中,篱笆上开满了紫色的牵牛花,在每个花蕊上,都落了一只蓝蜻蜓。”维特根斯坦说过:“凡是能够说的,都能说清楚;对于不能说的,我们保持沉默。”王小波曾因话语的压迫,沉郁地安于“沉默的大多数”,当他开口说话,却以美和想象的“树上的世界”,对抗无趣无聊的“现实世界”。而对王小波的世界,我们能说出的,也只是一部分,他的隐秘心灵与文学理想,需要更多的发掘与考证,也需要更多的领悟与思考。只有这样,这个逍遥在树上的叛逆少年,才会从文学疆土的心灵之树上爬下,悄悄走入更多读者的心灵。

(序言作者为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作家出版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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